— 绒 —

  河南手里攥着几个子弹壳,先上外边提了壶热水,然后推门进屋里来。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攥着那几个子弹壳,头脑一时还没从前几天炮火连天血肉横飞的激战中恢复过来,到现在扣着枪扳机的姿势都没有从手指头上下去。河北在木头椅子上用手拄着脑袋像是睡着了。胳膊肘下压着灰蓝色的,有些脏的军帽,身上披件血点子已经洗不下去了的薄褂子。河南从壶里给桌上的缸子倒了热水,然后犹豫着松开手,把已经攥热乎的子弹壳放下了。

  河南看了看对方褂子下边缠着层层纱布绷带的上身,忽然发现他这一侧的脸颊上又添了一道子刚结痂的伤痕。不算太深,没事儿,他也会这样跟河南说。

  难道就让他在椅子上睡觉吗?可是他看上去真的睡着了,眉头紧锁,好像闭上了眼睛就不愿意再睁开。他要扶他去躺下,把他弄醒,恐怕是好心办坏事。况且河北的身上新伤叠旧伤,跟那个被日军乱枪射杀的老头穿的补丁摞补丁的破衣服一样,他不敢说碰着了哪儿。那就这样吧,睡吧,休息休息吧。河南不知从什么时候眼窝开始发烫了。鲜血,凝固了的发暗的血,脚下踩的,衣服上溅的,你的,我的,他的,辛辣的,苦的,腥臭的,生锈在眼底。

  河南要往屋外走,他特别注意轻手轻脚地走。

  背后的声音却突然拦住了他,河南要往前走的脚尖还没有落在地上就刹在了半空中。

  “别走了,留下来。”河北第一句张口嗓音是哑的,于是又说了后边一句。他疲惫的眼睛睁开了,神采淡薄,缺少笑意的滋润。

  


最近看了很多战争文学…………
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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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2-12-2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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